2014年上海语文高考-----穿越沙漠与自由

『一』
就连死亡都是绿色的。以为是站在另一个世界。
极目望去，再也辨不出气息尚存的绿色。
或许它真的死了。
也许绿色褪去后不再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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戈壁，向北，俯瞰去，满目的忧伤由无尽的黄沙与沙砾写成。
他兴许已经走不动了，拂去脸上的风尘不愿意再走，仅坐下等待着既定的未来。任凭风沙蒙蔽住双眼。
唐晓翼也也不愿再看向眼前，他的终点。
他不肯承认他是懦弱的，或是其他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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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耐心的等待着死亡。与他几日前亲手埋葬的同伴一起留在中东也不算是客死他乡。
这世界好大。
“不管你用什么方式，唐晓翼，你一定要走出这片前沙漠。”
有时候人是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的。
于飞飞给了他最大的自由，以任何方式也给了他最大的限制，穿过这片沙漠。
“但是，人长这么大，我总该有点拒绝什么的权利吧。”
“不，你没有。”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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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只是被命运玩弄的落败者之一，孤身一人在戈壁中做着最后的徘徊，尽管他从来不相信命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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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二』
到头来他只看到数日之前被自己抛弃的空瘪的行囊，那里也曾经被装满过。
和飞飞的水壶一起。
中东戈壁的风依旧刮着。也许曾经当他的行囊一样空瘪时，他们会，直到自己终了，它们也同样不会为了谁停下一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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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晓翼念着最后的悼文，注视着满目苍茫的黄色，也许这就是他对沙漠最后的注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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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他注意到那渺小的扎眼的一丛，那是棉刺，一种用假死来挨过戈壁的干旱，一遇见雨便又会焕发出生机的植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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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终是见到了活物，感到满心的慰藉。纵然这样并不能阻止他的灭亡，他仍然向它爬去，准备将生命的最后托付于那从灌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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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很快爬到了它的前面。枯枝般的灰白凸显出莫名的异样。如往常一样，没有任何生机，却令唐晓翼感觉到莫名的恐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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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它只是在等一场雨。】他想着。
因为那段时间，他再也想不出别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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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它没有死。】
他不经思考的说出来。因为缺水而显得有些干枯的手颤巍着抚摸着那从灌木。却又在莫名的恐惧下倏的收回。
【太干燥了】他不止的想。
坚硬的表皮因干旱而龟裂，向外翻着，一处一处的起伏着。
像极了戈壁地面上的沙砾。
就像他已经成为戈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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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三』
【你也在找他吗？】
唐晓翼下意识的答应。却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声音。但是这里不可能有其他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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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它和我在寻找的东西很像，不过和你在寻找的东西不太像。】
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】
他不知道这里不可能有人。但是还是扭过头去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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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个身披黑衣服的家伙。蒸腾的热浪于扭曲的视线中，唐晓翼看不清他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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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我以为你知道你自己现在的处境】对方的语气中透着失望和轻蔑。而他明白了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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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蒸腾的水汽和热浪不会繁衍生命】黑衣人蹲下来，【这对你对我对它都适用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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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不，你错了】唐晓翼闭上眼睛，露出胜利的微笑，【它只是假死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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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不】，对方接道，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，【这是一种可悲而可笑的沦陷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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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戳破了唐晓翼最后的伪善与欺骗。
【好像很久都没有下过雨了】他听见了这句听起来只是云淡风轻的谈论，似乎与他们谈论的没有任何关联。尽管他知道，有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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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你，】他慢慢的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。【低估的生命，蔑视了生命。】他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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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你错了，又一次的，我不是因为轻蔑生命而如此而是因为尊重生命如此，我应该轻蔑你的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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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但是你没有。】
他在没有眼泪的哭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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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这不是我要的胜利】
虽然呐喊却只能在心中。
『四』
唐晓翼向它最后的看去，那从灌木只有死亡的深灰色，比满目的仓黄更加恐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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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他又看到了绿色。
看到早已不再流淌的绿色。
他知道那个绿色从哪里来？它不应该存在于此。也许。
也许还没有退尽而已。
也许连死亡都是绿色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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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东是绿色的。
他在倒下前一秒这样想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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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五』
他希望他活在另一个世界，满眼是生机焕发的绿色。
兴许他还活着，但他已经无法回到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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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晓翼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渐渐漂起来，他愣神盯着倒在沙漠里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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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希望他活着吗？”对方依然能看见他，并亲切的质问着，“还能被你们劈成柴火装进行囊吗？如果你们给他们带来的仅仅是杀戮，那为什么又期望他们活着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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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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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再需要在空气中平衡自己的身体。
唐晓翼突然明白了，站在自己旁边的黑衣人的身份——死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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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“我曾经认为我是最了解生命的存在之一，”他顿了顿，“到是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们，以及你们所了解的生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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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晓翼闭上了眼，终于选择了屈服。
他能够想象自己的身体渐渐被风沙掩埋，成为戈壁的一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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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晓翼勾起一抹自嘲的笑，“只不过，到最后。我仍旧没有穿越这片沙漠。”
“但你的灵魂可以”，死神站在他身后没有动作。他是来带他走的。“那个小鬼说了，以任何方式。”
他转过头去，终于看清了那黑色兜帽下的脸，对方正盯着他。
“以任何方式灵魂也可以穿越沙漠和自由。”

【所以我也有权利以任何方式结束我的暑假，以最后一根冰激凌和我高中时期最后一个夏天说再见】